第4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(1 / 2)

刘彻的表情很茫然,他听见了林久的话 ,却没办法理解这话的含义。

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这么惊世骇俗的含义

他的大脑一个字一个字地处理这段话,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化,从茫然到惊恐,最后定格成一个,仿佛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的扭曲表情。

建元四年,冬至日。未央宫的天空下,汉武帝刘彻,年十九岁,表情扭曲得足以载入史册。

系统说不出话,“你”

足足过去三秒钟,系统才从崩溃的情绪中挣扎出来,对林久冷笑一声,“你疯了吧让刘彻搬出温室殿你还真敢想啊”

他冷漠地总结道,“入主汉宫成就算是没希望了,收拾收拾我给你找下个成就做吧。”

林久说,“我不,我这人专一,我就要入主汉宫。”

系统又冷笑一声,说,“你对温室殿一无所知。”

刘彻能同意搬出温室殿吗

用系统的话来说打死刘彻都不会同意的

那可是温室殿,大汉天子的寝宫。

虽然说白了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,但从高皇帝刘邦开国以来,温室殿一直是大汉天子的寝宫。时至今日,早已成为汉室皇帝的身份象征。

刘彻和林久对视。

他已经收敛住了自己的失态,此时正沉下脸,神色间含怒不发,仿佛即将以天子高位,降之以雷霆杀伐。

表面上端出了十足的帝王威势,但其实刘彻内心是茫然的,还有点无措。

他终究太年轻,年轻到从来没有过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。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,如果不出意外,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“搬出温室殿”这种话。

他他可是皇帝啊

尽管在朝政上一直受制于窦太皇太后,但他毕竟还是皇帝,是帝国的主人。

受命于天,代天巡狩。

鞭挞天下,飨食四海。

他理所当然地比所有人都更尊贵更威严。

他当然也有不如意之事,但那都是台面下错综复杂的争斗,表面上没人敢让他受委屈。

每逢朝议的日子,宣室殿上公侯满堂、贵不可言。可当刘彻坐在皇位上向下俯瞰时,那些公侯连与他目光相接都会被算作忤逆。

曾有人因在他面前仪态不端而受到鞭挞,也有人因为直视他的面孔而被砍断了头颅。生杀予夺于他而言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易。

而现在神女对他说,“你搬出温室殿,因为我要住进去。”

刘彻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。

于是他只好和神女对视,他努力地通过眼神表露出自己的愤怒和威严,想在对方眼睛里看到往常熟悉的恐惧和敬畏。

可神女眼睛里什么都没有。

她只是看着刘彻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,刘彻的天子之怒、雷霆之威,在她面前形同虚设,因为她对此毫不在意。

神女,就是这样啊。不食人间烟火,也不在意人间的尊卑。林彻在心里轻声说。

那些将他死死束缚住的人间尊卑,逼得他在窦太皇太后面前不得不妥协退让的人间尊卑,却在神女面前形同虚设。

林久和刘彻对视的时间太长了,系统都等得不耐烦了,对林久说,“你差不多得了,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,就说要住温室殿只是开玩笑”

系统说到这里,声音突然停住了。

因为刘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他笑了一下,笑容还蛮真诚的。

在这一笑之下,他身为皇帝的端正威严像是冰一样飞快地融化了。

系统笃定地对林久说,“你完了,救不了了,刘彻笑了,你死定了。”

而后系统就眼睁睁地看着刘彻微微躬身,低下头,抬手引路。

纹绣山河图案的纯黑大袖在风中飘动,刘彻说,“温室殿离此不远,神女请随我来。”

他是人间帝王,他生来注定不向任何人低头。

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人,那是神女,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。

神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神女说出口的话,所有人都只能应允和遵从。

系统“”

系统说,“我特么”

真是日了狗了

刘彻你清醒一点,你堂堂汉天子你你怎么能向黑恶势力低头呢啊

系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,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刘彻竟然会低头,正在孜孜不倦地劝说林久千万不要去温室殿,“你清醒一点,会出事的你知道吗”

林久全当没听见。

汉宫冬日,她和刘彻一起走在宫道上,脚下踩着萧何当年铺下的青石砖,远处是宫室的巨大剪影,近处是丛拥的侍从。

在这两千多年前的未央宫中,除了衣裳的悉索声之外,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。

林久低下头时,能看见刘彻衣摆上的章纹,黑底而红章。不同于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满眼金黄,这种深沉内敛的服色,是古帝王的衣制。

千年前的古老王朝,好像就从这一片衣角里扑面而来。

而后,林久忽然看见了一只手。

一只长满鸡皮的枯瘦手爪,枯瘦得像恐怖片里的鬼爪,猛地抓住了刘彻的衣角,随之响起一嗓子尖锐的哭嚎,声震云霄。

系统正想方设法劝说林久,被这一嗓子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,差点以为林久又干了什么大事。

被吓到的显然不只是系统,刘彻都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,脚步仓皇。

这也不能怪刘彻心理素质不好,那只手抓上来时,他们一行人正走过一道长长的宫墙,刘彻走在前面,刚刚从宫墙后面转出去,迎面一只鬼手,惊悚效果简直拉满。

林久跟在刘彻后面一点的位置,视线被宫墙遮挡了个严实,刘彻往后一退,她才看到那只手的主人。

是个和手一样枯瘦干瘪的老头,穿着富丽堂皇的朝服,整个人都像是要被朝服淹没,头发胡子都雪白,且掉得不剩下几根。

老得都让人怀疑他下一秒钟就会断气,更何况他此时正声泪俱下,嘶声哭号。

走在最前头的刘彻被抱住大腿,被迫停了下来,就像堵车一样,整个队伍不得不被迫停下来。

林久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,忍不住道,“这老头有点激动啊,别一会儿再哭得撅过去。”

系统声音凝重地说,“这也不是没有可能。”